Why was i born?
Why do i live?

男人捏住少年的下巴近乎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啃咬着他的唇，背对着窗户的姿势隐约可以看到他光洁的后背。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爬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条金银色的线，延伸到房间另一边的大床上。为数不多的家具使整个空间显得越发空旷，微小的喘息声回响在偌大的房间里，燃烧了所有的余白。�K暗中两人的皮肤泛出微弱的光，弥漫在空气中情欲的味道是无数带刺的藤蔓，牵绊住他的双脚把他拉向官能的深渊。
少年好看的眉微微蹙起，�K发顺着身体本能的动作晃动，逐渐同化进周围昏暗的环境里。男人的动作粗暴无情，在他眼底里冰冷的感情似乎与他做的事毫无关系，少年的身体只不过是一个用来产生快感的道具。他亲吻他的脸，好看的�K色眼瞳失了魂，他就像傀儡早已沉溺在这场永不落幕的戏里，无法逃离。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和交合时混杂着疼痛与快乐的低吟。

斑看着沉沉睡去的少年，他的身体还因刚才的情事泛着微红，翕动着的唇将呼吸带入平稳。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情景，透过墨色的车窗不经意的一瞥，男孩脸上的稚气还未褪去，却掩盖不了精致的五官，在这一瞬间，斑以为自己找到他了。随着年龄的��长，男孩脸部的轮廓逐渐加深，整理着他被汗水黏在额头的刘海，男人露出了平时不曾有过温柔的目光。
“你真是越长越像他了，佐助。”斑并不是感性的人，可是在到达高潮的那一刻却无法抑制住自己把身下的人当成他。真与假的区别在两张极其相似的脸孔上被磨灭到近乎为零，时光像一个未化蝶的茧，即使过了十年，他的长相仍然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无论代替的人长得有多像，飞蛾永远成不了蝴蝶。
躺在身边的少年侧身动了动，牵扯到了盖在身上的被子，把斑的思绪拉回现实。眼前昏暗的房间像�K洞般蔓延到无尽的边际，深邃的眼眸垂下来，他等得足够久了，久到已经懒得再去计算日月。那一夜从他眼前消失的男孩，也许早就死去。唯一让斑怀揣着一线希望的，仅仅是一个不确定的假设，如果他还活着。
我还要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生活多久？
男人低下头，他的长发盖过两鬓，唇角在阴影中微微牵动，分不出是在笑，还是在隐忍着不哭。漫长的等待在时间里无声地溃烂，佐助的相貌仅可以让他取回片刻的温存，始终取不回他的爱情。即使是同一张脸，只要住着不同的灵魂就不是一个人。这个道理斑比谁都懂，也比谁都更无法拒绝对这张脸孔的渴求。
爱那么容易让人痛苦，也同样容易让人沉迷。
他闭上眼睛，又将迎来一如既往的朝早，和一成不变的思念。


早晨的阳光被窗帘阻挡在窗外，只有一条裂缝让日光倾斜而入，佐助感到眼皮上有细微灼热的疼，他皱了下眉，睁开沉重的双眼。房间里已没有斑的身影，他从不会在这里呆到早上。佐助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觉得浑身冰冷。他并不爱那个男人，可是却无比贪恋每次交欢时他身上的体温。父亲的手掌，母亲的怀抱，还有哥哥的吻。这一切都融进了他的血液里，每当他怀念时便能感到来自全身每一个角落的刺痛。
那一夜的事情，始终像噩梦一样萦绕在佐助的生活里。沾满鲜血的地毯凝固成一团触目惊心的猩红，家人冰冷的尸体和僵在嘴角旁错愕的表情，他的童年结束在这充满血腥味的房子里。后来斑出现了，宇智波家将他收为养子，他又有了父母，又有了哥哥。一夜之间佐助从孤儿变成了宇智波财团的二少爷，这层镀金的糖衣外表下暗藏着一个牢笼，是他一辈子都挣脱不了的束缚。
宇智波斑，那个男人成了他的新生活。所谓的二少爷，不过是在深夜替斑排解寂寞的玩偶。只要合上双眼他依然可以想象是鼬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身体，�K暗里他爱的自始自终都是一个人。毫不抗拒地接受这样的命运，至少在达到高潮的那刻，他会短暂地忘记现实有多残酷。佐助的名字是父亲给他的，而现在每当听到这个名字，总会有一种不是在叫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正在渐渐地死去，甚至早在那一天就已经死去。
生命无常，但是对他来说，不会再有比这更糟糕的结局。
佐助时常疑惑，如果只是为了满足身体的欲望，为什么要收他为养子。斑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事，他的视线一向冷漠无情。佐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有13岁。而今五年过去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改变。他看着斑，有时候会莫名地闻到一股相似的气味。因为那双眼瞳跟他的一样，仿佛盲了似的映不出任何色彩。是充满悲伤的，是绝望的。
那个男人总是伪装出一张毫无破绽的脸，好像在他看来这单色的世界里没有东西可以提起他的兴趣。三年前佐助还住在宇智波家的别墅时曾听那里的老管家说过，斑也有个弟弟。然而他在14岁的时候忽然离家出走，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消失在茫茫人海里。谁都不知道他离开的原因，也没有人敢问及他离开的原因。因为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斑的表情都让人恐惧到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在电闪雷鸣的夜里会有一种闪着血光的错觉，无论是谁提到他弟弟的名字，他都会变得暴躁无比。
暴躁吗，佐助联想起斑冷漠的脸，始终无法与暴躁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产生感情波动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弟弟了吧。所以在拥吻的同时，出现在彼此脑海里的都不是眼睛所看到的人。这样充满讽刺畸形的关系，佐助却感到松了一口气。还好男人并不想从他身上索取到所谓爱情的东西。
不过是两个寂寞的灵魂，靠在一起用空虚填满另一个空虚。

　

东京的夏天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室外的气温像要把人融化。汽车排放出来的热量把远处的景色蒸发成一副海市蜃楼般的画，中午十二点的路况比预想得要拥挤的多，斑不耐烦地敲击着方向盘，再这样下去怕是会�ｰ不上下午的新干线。车载冷气机械地运作着，车内安静的环境酝酿出一阵没由来的倦怠感。斑有些后悔没有让带土代替他去参加名古屋的商谈，否则这时候他就可以舒服地躺在床上享受一个美好的下午。
回想起最后一次去名古屋，应该是十年前的高中毕业旅行。就在准备回东京的前一天，从家里传来的泉奈失踪的消息彻底结束了斑17年平静的生活。他不顾行程预定冲回家只看到一个空了人的房间，虚掩的大门和家具摆设和往常没有分毫改变，“骗人的吧？泉奈只是出去了对不对？”他询问的音调平仄冰冷，管家和女佣微微躬身站在门口，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回答。没有人见过宇智波斑生气的样子，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正在生气。
从出生后就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斑自己也不相信会有失去泉奈的这一天。从那以后他的世界没了色彩，没了季节，变成了每时每刻都飘着雪的冬天。因为拥有的过去和回忆都太美好了，才会让失去之后的痛这样明显。这个城市下不下雨都与他无关，斑在乎的并不是通往家的路有没有改变，而是那条路上有没有泉奈的足迹。只要有弟弟在的地方，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他也会追随过去。他看着翻新过的品川站，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保持缄默的姿势穿行而过。斑身处宽敞的通道中央，觉得世界太大了，大到花了十年的时间还是找不到一个想见的人。
斑在发车前几分钟顺利�ｰ到，避免了错过这班就必须再等40分钟的尴尬。他刚坐上位子车内广播就传来即将发车的讯息，秘书很贴心地为他订了右边的位置，路过静冈县的时候可以看到富士山的景色。他喜欢这样细心的人，若不是泉奈已经融进他的生命里，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是会倾心于这种女人吧。每晚和佐助的交欢斑只当他是沦陷在一种幻觉里，这不是他想要的，却是他活下去的毒药。
即使会被毒素逐渐侵蚀，他也需要依附着这个瞬间活下去。

抵达名古屋之后随行人员早已在车站等候，载着斑去酒店办理完checkin便驱车�ｰ去开会的地方。商谈的很顺利，野田商社不过是盘踞地方的中小公司，对方社长脸上不变的假笑让斑有些恶心。他皱了皱眉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附上一个平和的表情，“那么合作愉快。”宇智波财团的合作企业数不胜数，要是每次会议都要带着笑脸斑担心他的脸还没到中年就会因为抽筋而面瘫。从小生活在这个家庭注定了他习惯居高临下的性格，能让斑露出笑容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对了，宇智波先生。今晚如果有空的话不知可否赏脸一起吃个饭？我们特地为您准备了点余兴节目。”年过四十身材开始发胖的中年社长躬身说道，斑回过头看了看他满脸讨好的笑不禁叹了口气。算了，他们也不容易。“好吧，一会你们来xx酒店接我好了。”
“是是，那七点准时在您的酒店门口。”
离开闷得让人透不过气的会议室，斑顺手解开衬衫扣子把领带拉松一点。锁骨处的肌肤接触到空气使他整个人舒展下来，别过头向随行的人交代了下明天的行程，他决定还是先回酒店洗个澡。炎热的夏季所有地方的空调都吹得足以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人类最爱的就是擅自以为可以改变一切，只是到头来……斑走出大楼的时候迎面扑来一阵热气，他抬起头看到西边就快下山的太阳，染红了翻滚在那周边的云群。他们都是一样的，被命运玩转在手心之中。

印象里名古屋的夜并没有如此繁华，斑坐在车上外面五彩的霓虹灯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的脸上像幻灯片似的闪过。来接他的人并不是方才见过的中年人，而是看上去跟他年纪相仿的男子。自我介绍的时候好像是说他叫作旗木卡卡西。斑第一次听到这样奇怪的名字，再看那一头银发倒是有一种混血儿的感觉。似乎是注意到斑的视线，银发男人从驾驶座转过头来，“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斑愣了愣，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我们是要去哪里？”
“啊啊，您对名古屋还不熟悉吧？正好想借此机会向您展示一下我们这的魅力呢。”
“哼。”
他对这座城市没有任何兴趣，答应这个邀请也不过是为了商业上的应酬。如果可以斑只想尽快结束这次无聊的出差。卡卡西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社长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过他这个人对公司有多重要，要是让他感到一点不快的话估计自己的工作也不保了吧，“您放心吧，我们老板知道您的喜好，所以今晚想带您去名古屋最高级的会所体验一下。”
斑面无表情地看着迅速向后移动的夜景，毫不在意卡卡西说的话。宇智波集团的年轻董事对男色的特殊嗜好在业界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有关他的私生活部分也是娱乐狗仔最热衷的新闻之一，宇智波斑养着男宠之类的事很早便流传在街头巷尾。斑对这些早已不放在眼里，无论别人怎么传言他都无所谓，没有人敢得罪这个财团，这就是站在顶端的好处。
没拐几个弯很快就达到了目的地，眼前的建筑物采用全玻璃式的外墙，在夜里散发出慑人的光彩。斑不禁勾起嘴角称赞道，“原来在这种乡下地方也有这么华丽的建筑。”他原以为牛郎会所会是设立得更加隐蔽些，一直听说名古屋的人性格开放，没想到是真的。卡卡西略带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自己的故乡被人说成是乡下地方的确是有些凄凉，不过既然对方是那个大财团的少董，这么说也无可厚非。“您说笑了，那我们进去吧。”卡卡西带着斑穿过挂着巨大吊灯的大厅，四处漂浮着镀金色溢满高级感的装修让斑有些犯困，他看过太多类似的场景了审美疲劳汹涌地侵袭而来。好奇感也就在刚开始的一刹间，越往里走越是感到无趣。
隐约听得见从走廊深处传来悠扬的轻音乐，侍者很有礼貌地为他们打开红色漆皮的大门。明晃晃的灯光照亮正中间的一架�K色三角钢琴，高挑的隔板和绵软的羊毛沙发围住大理石桌形成一个个卡座，原来如此，的确是比一般的俱乐部要来的高级多了。他挑了远离中心的位置坐下，两腿朝前伸开整个人的重心靠在沙发靠背上。卡卡西愣了愣，他还以为宇智波斑会是个更加正经一点的人。此时的斑换下了工作时的西装穿的是自己的便服，纯�K色的V领T桖凸显出他骨骼分明的锁骨，配上深灰色的牛仔裤，和其他普通男子相同的穿着，却掩饰不了藏在眼神里桀骜成熟的气息。
这就是宇智波斑。

“怎么了？你来点东西吧，我懒得看了。”
斑向后仰起头枕在靠背上，这里的轻音乐是他喜欢的类型，不嘈杂也不故作优雅。他听着卡卡西和服务生细声的交谈，想起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去酒吧喝过酒了。斑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只有在泉奈离开后的那一年里他几乎天天处于宿醉的状态，剧烈的头痛过后仍会清晰地忆起有关他的点点滴滴。他从不信上帝，也不想散播什么亵渎神明的宣言，但那之后他认为上帝有病态的幽默感，否则一定不会给与他这样的命运。
就在斑快要睡着的时候，音响里播放的协奏曲渐渐停下来，与之代替的是在耳边响起来的钢琴声。斑蓦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看向大堂中央，�K发男子面朝钢琴背对着他坐着，手肘在键盘处灵巧地左右移动。“斑先生？”卡卡西注意到他异常的行为，好意地询问到，“看到让您倾心的人了吗？”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他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要他。”

Chapter 1. Moth or butterfly
20130201